有没有曾夜半惊醒,周围一片死寂,黑暗带走了一切,声音,气味,感觉,躺在床上,不知所措,天花板单调的白,夜晚纯粹的黑,
白日的嘈杂,人声,车响,兽鸣,全部远离耳根,清香,腥臭,不再灌入鼻腔,坚硬,柔然,什么都没有感觉,不知时间,不知方向,不知未来,不禁想象,是否这就是死亡之味,
佛说,有西方极乐,有十八层阎罗殿,上帝说,有天堂,有地狱,科学说,尘归尘,土归土,
人生,长不过百年,短不过瞬间,幼儿,少儿,少年,青年,中年,老年,说长却是短,说短却是长,
等到那一刻来临,管是奴隶,平民,贵族,王室,也都平等了,在生命的意义上,胖,瘦,高,矮,美,丑,全,缺,也都平等了,在生命的意义上,
埋葬却分好几种方式,土葬,大多数习俗是将逝者装入容器,用土掩埋,也有不少文化中,习惯于直接下葬,尸身与土壤直接接触,提倡入土为安,
火葬,大多在宗教意义上有特别的讲究,佛教好舍身成佛,由此而生,
水葬,用小船载着尸身或者骨灰随着河流飘荡,水亦是生命之源,有着回归本源之说,
可无论哪种方式,都表明着同一个事实,人死了,生存在人间的载体,停止了工作,消亡了,那么他,也不复存在,眼睛即便睁开也是平添寂寥,因为什么都看不到,嘴巴张开却发不出声音,五官仍在,却失去了神气,
有的人死去,为他伤心哭泣者众,有的人死去,却是默默无声,
他们说,有的人死的伟大,即便是死去,他仍然活着,他们也说,有的人死的一文不值,即使是活着,他已经死了,
他们说这个是对的,他们说那个是错的,他们说这个有意义,他们说那个没价值,他们说赞美之语,他们说批判之词,他们说好,他们说坏,他们说行,他们说不,
他们说,他们说,他们说,他们说,他们说,他们说,他们说,
可是他们再怎么说,哭者众之人和死的寂寥之人,还是平等的,因为死了,死者就是死者,不多也不少,不好也不坏,
即便是被记住,被遗忘,被赞美,被怨恨,对死者来说,全部都是笑谈,因为死了,什么都不知道,什么都说不了,什么都做不了,什么都想不了,
怕你是敲锣打鼓,怕你是窃窃私语,怕你是依依不舍,怕你是嘲讽嗤笑,全部都是笑谈而已,
所以他们错了,他们在撒谎,他们在窃笑,
为什么他们要撒谎?为什么他们要窃笑?
因为,他们害怕死亡,他们想要忘记,他们想要逃避,他们找到了借口,
他们说,为他们所认同的才是值得骄傲的,值得炫耀的,他们说,为他们所认同的才是值得去做,值得成功的,
他们说,他们说,他们说,他们说,他们说,他们说,他们说,
他们这么做了,做着他们认为是值得去做的,他们说成功了,他们骄傲着,他们炫耀着,
他们笑着互相寒暄,笑着互相询问,笑着互相攀比,笑着互相炫耀,笑着互相怨恨,
这个世界,他们认为这个世界是他们在支撑,是他们在建设,是他们在运转,是他们的所有物,
可是他们忘了,时间是永恒的,他们只不过是其中瞬间而已,不过白马过隙,在他们之前,有更早的他们,更古老的他们认为这个世界是他们在支撑,是他们在建设,是他们在运转,是他们的所有物,
后人踩着前人的脚步跳舞,前人又踩着前人的脚步在跳舞,
重复,重复,重复,重复,重复,重复,重复,
他们说不,世界时刻都在变化,他们推动着革新,推动着进步,
事实上确实将将复杂之事简化,将简单之事复杂,岂不是笑话!
他们错了,错的离谱,世界从来都没变过,是同一个故事在重复讲述而已,生与死的故事,
人不过沧海一粟,人能改变的不是世界,而是人自己而已,不会多,也不会少,当人振臂高呼之时,回应的就是人,只是人,
世界只是静静的运转着,不快不慢,不紧不松,
振臂高呼,一呼百应之人也许能载入史册,可那有如何,后人谈笑之中,评说的是书中之事,书中之人,
斯人却已逝,遗留之物不过书中一两行尔,直到总有一天,斯人之事不再为人所读,弃之如糟糠,这点痕迹也终于被抹除,就如同所有的他们一样,
古有众智者,或风流一世,对酒当歌,人生几何,或潇潇洒洒,坦坦荡荡,建功立业,古有众愚者,畏畏缩缩,兢兢业业,精打细算,劳苦一生,
而智者得史册之两行,愚者泯灭风中,再不见智者之明睿,也不见愚者之粗鄙,
有何分别!
所以在世小人卑鄙之言,望诸位一笑置之,
他们说你是错的?百年之后,均是枯骨一堆,谁管高低,谁管对错,谁管贵贱,谁管成败,
那一刻来临之时,他们说的这一切都只是戏言,
或者说,我所说也是戏言,为讨得诸君一悦尔,
此中真假诚欺,谁又分晓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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